曹汝霖《一世之回忆》(14)东三省会议调充随员

余在商部约半年，因会议东三省善后事宜（时日本派全权代表来京，商议日俄战后所得之旅顺大连租出权及割让东清铁路南段（自哈尔滨至长春，均在中国境内，为尊重中国主权，故请中国政府承认），政府特派北洋大臣袁世凯来京主抓会议，调余充随员。日本全权代表为小村寿太郎（外务大臣）、内田康哉（驻中国公使），随员为山座圆次郎（外务省亚洲局长）、落合×及高尾亨。中国全权为庆亲王奕劻（军机大臣兼总理外务大臣）、瞿鸿机（军机大臣兼署外务部大臣）、袁世凯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），随员为唐绍仪、杨士琦、邹嘉来、金邦平、曹汝霖。中国方面，随员原派有十一东说念主，以日本全权提议，列席随员各限五东说念主，故唐绍仪改为商酌，可在会议发言。会议地址为北洋公所（即项城来京驻节之所），会议十余次，两边申辩，不周密记矣！

首次会议，小村绵薄致词，大旨谓这次会议事项，均为既成事实，为尊重中国主权，故特来请中国政府加以承认。中国全权由项城代表，略述迎接之词。庆王即席谓苍老事冗，不成常川出席请见谅，一切由瞿袁两全权代表追究处分，说了即退席。会议运转，小村谓这次日俄晦气开战，且在中国版图之内，日本政府深致歉意。并谓俄让给日本的旅大租出权，及东清铁路由长春至奉天一段，又在中国版图之内，故特来苦求中国政府，加以承认。应订协议，只此一项。此外由俄赢得之战利品，此种职权，无用列入协议，只以会议录由互相全权署名，与协议有同等着力，或另作互换文献亦可，未知贵全权以何为合宜？瞿全权（鸿机）答以会议录互相签宇，比互换文献更便捷，即用会议录可也。后商旅大租出权问题，袁全权（项城）说，俄国租出旅顺大连，及开辟东清铁路，均定有年限，贵国系接受俄国之职权，应将俄国已享之年限扣除，为日本接受之年限。小村略有申辩，即同意袁全权的认识。时已到五点，即散会，定以后逐日开会自下昼二时至五时。后袁全权提议铁路附庸地，日本东说念主做交易应有限制，驻兵应有实现。驻兵宗旨为护路，不成随时增多。小村谓虽为护路之用，亦有保护移民之任务，故不成加以实现。袁全权谓保护日本移民，中国同负包袱，何苦多派日兵。小村谓，此应看情形而定，平素本无用多派。袁云日本派兵数量，应随时见告父母官。小村云此事不成照办，日本派兵之权在陆军大臣，即他省大臣亦不成参谋人。申辩恶果，如场地平靖，即以现驻之兵为限。小村提议，为保护南满铁路利益起见，中国不成再建与南满铁路平行线铁路。袁云，若中国不成造与南满路平行线，日本亦应不再造平行线之路，一样有损利益，且平行线应有一定限界，不成一概而论。小村云，满洲场地豁达，荒无东说念主烟，即使远离，亦相似有妨害。至日本亦不造平行线，不错同意，惟若与南满连结之铁路，等于南满支线，视场地弘扬情形，不错添造。袁云日本接受职权，限于长春以南之铁路，并不包括畴昔添造之路，若越此限制，这是另一问题，不成混为一谈。夙昔许与俄国的，仅仅东清铁路，莫得包括其他岔路。内田云，添造铁路，为开辟场地，便利交通，增进蕃昌，此与中国故意之事。袁云，若为开辟场地交通，互相均应同意，但不成与南满混为一谈。小村云，贵全权是同意添造的了。袁云，添造铁路，互相易等，若为开辟场地，中国亦可随时掂量情形，添造铁路。小村云，否则，在南满限制添增铁路，老是妨害南满路利益，有与南满路竞争之嫌，中国自不应随时添造。袁云，若互相易意，即无问题了吧？小村与内田耳语后，答谓，若日本同意，可无问题，但不成与南满平行。唐商酌云，造铁路，关系中国主权，日本方面，如不得中国同意，不成随时添造。小村云，当然要同贵国琢磨，日本决不至像夙昔俄国对贵国的情形，贵国无用牵记。唐自发言有语病，又重声明造路而不得中国许可，老是碍及主权。小村云，我只重在南满利益关系之少许，故与南满铁路蛮横有梗阻之线，中国不应添造。其时我听了，以为小村将前与袁全权之言违抗，唐商酌并不驳辩，遂定议，列入会议纪录。此一决议，将小村搭理袁全权，如得日本同意，中国亦可造路之说取消了。嗣又接议安东铁路校阅问题，袁云，该路既为军用，军事完结，即应撤去，何苦校阅？小村云，奉天安东之间，早应有通铁路之必要，曾与贵外洋务部提议，尚未得恶果，军事忽起，故只可急忙先造军用路。此路为场地上必要的交通，故这次是重造，不是校阅。此路通明，裨益场地甚大。后许其校阅，惟路轨须与京奉路同轨，不成与南满路同轨。日方答应，遂定议。此外如抚顺煤矿，实现其矿区，鸭绿江林业，采木以沿江三十里为限，尚有允许开几处商埠，地名不成牵挂，王人列为会议录，由两国整体全权署名，惟第一条四肢协议。会议毕后，合摄一影，宣告闭幕，或者不悦二十天。

这次会议，袁全权发言最多，但每次发言后，必顾瞿全权问是否这意旨真理？可见枢廷必有狐疑他之意，故袁对瞿军机如斯和顺也。小村归国时，全权设席欢送。席散，小村告余，这次我抱有绝大但愿而来，故会议时奋发于退让，我以为袁宫保必有高大视力眼神，关于中日会议后，本念念与他作进一步商酌两国不息抗争俄国之事，不料袁宫保过于保守，会议时咬文嚼字，斤斤野心，徒费光阴，不从大处着念念，故定约之意，此时不宜示意。俄国贪心甚大，我于议和时如故窥见，畴昔必将卷土重来。我两国不先为之备，必将同受其害。中国若能与日本不息，整军经武，力求自立，两国或可免受其害。我这次莫得契机与袁宫保商讨此事，故与你略露此意，如有契机，望先转达，倘袁宫保专诚商酌，我当再来，言下感慨不啻！我答以近来微闻枢廷对袁宫保似有狐疑之意，在会议席上大驾亦可窥豹一斑，此时进言，袁岂敢作此认识。大驾对两国远见，深为感佩，容乘契机，再当奉报。惟此是我的私见，幸勿为外东说念主说念，后我永久莫得契机向袁进言。这次会议，余以末秩插足，未敢向全权直陈意见。会议散后，总在北洋公所同桌进晚餐，有一次，余以唐先生社交前辈，缘何竟对南满铁路问题，小村已允日本同意，中国亦可造路，后以唐先生之言，小村乘机改革口调，不提同意，只说中国不成添造铁路。遂于吃饭技能问唐先生，小村本已同意，得日本同意中国亦可添造铁路，后以先生提议主权问题，小村即改革口调，单说中国不成在南满添造铁路，四肢定议，那时缘何不驳问？项城正佯食听我谈话，岂知唐先生对我高声说说念，社交上谈话不在乎多，我提议主权问题，这是扼要的话，既认我主权，他们当然不成单独举止了。我看他盛气凌东说念主，未便再言，但他的话，随机是扼要。自后他我宗旨好意思国琢磨借好意思款建造锦爱铁路，好意思国已同意，日本即凭据此会议录抗议，迄未生效。念念唐先生那时亦自知主权之说不可靠吧！我碰了他这钉子后，自发东说念主微言轻，徒讨枯燥，以后再未几言了。但我对这次会议，亦有不餍足之处，其时与俄琢磨东清铁路之时，我杨儒钦差同许景澄特使与俄财政大臣维德琢磨到唇焦口燥，杨使因受气我晕而销亡，可念念方案之浓烈。同期商说念胜银行问题。这两问题是否同期商议，有无筹商，我不成知，只知我国有投资银五百万两，随员邹紫东先生，于外部档案最熟，缘何不问明提议试商合办？又安奉铁路不是战利品，日本要重建，何不提议合办？我亦可派员在该路作专揽探视情形。他若抚顺煤矿，还附设真金不怕火钢，亦可提议合办，而反实现矿区，只顾表面，不顾事实，终觉重于不振性，而零落开辟性。我听了小村之言，知必系日政府与我有扶携之意，其时中日亲善确有可能。时外务部每值中日病笃问题，必电商袁制军，依其意见而行，而枢臣中，却对袁有狐疑之意。余以位卑职小新进之东说念主，何能妄自建议，失此契机，真可齰舌。其后南满铁路会社，开设高档工业学校，日使照会外部，特留学额五十名，但愿中国派学生入学学习，外部亦置之不睬，可见当局之颟顸矣。